老公你把我瞪那个了

爱看看不爱看衮别在这里犯见

深渊

:cp为西葡。大量的西mob,注意避雷。

:试图做一个正常人类的非人类。

:被深渊吸引是生物本能



“你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她们总是这么说。当我将她们柔软的长发盘起,再别上一朵刚从墙壁上挂着的花盆摘下来的、剔了刺的蔷薇时;当我将手中的面包屑抛向映照夕阳的大海,在盘旋的鸥群中揽紧她们的肩膀时;或者当我摘下脖子上的十字架吊坠,小心翼翼到近乎虔诚地俯身亲吻她们的双唇时。


我自己都快对此深信不疑了。



我的第一个人类伴侣是一位画家。她喜欢不穿衣服、赤着脚踏在堆满发干和就要发干的颜料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只为寻找一个最好的地点倾泻灵感,而我会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她有些不悦地扭过头来瞪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心情甚好地让我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扔了,然后卧躺在她画板的对面。

她说要给我画一幅画像,于是我很有耐心地保持着不动,过去这对我来说总是很难,某个男人曾反复嘲笑我是多动症患者,但是现在我能像一尊雕塑那样将自己端端正正地摆好,我想这都是远离躁动源的功劳。


“瞧,这是你。”不知道打了几次盹,我被她喊了过去,她兴致勃勃地向我展示自己一下午的成果,然后在我困惑的目光里哈哈大笑,愉快地将画笔掷到不远处,赤裸的脚跟不小心踩到了一管刚开的颜料,红色的痕迹溅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像是早餐三明治里的番茄酱。

——那是一幅风景画,高纯度的蓝天占据了大半个画面,底下是一大片树林,她很会描绘光影,暖洋洋的阳光仿佛就洒在我的眼脸上,细看笔触却非常粗糙,我想她大概得印象派真传。


“完全被耍了啊。”我有些不满地嘟囔。


“你这语气像是在怀旧。”她还是在笑,我却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的敏锐超乎我的想象,我想这可能是所有艺术家的禀赋?


“但是我可没有耍你,这就是你。”

阳光,蓝天,绿树……规规矩矩的景色,说实在的我有些开心,险些无视她的警告去触碰颜料还没干的画作。我喜欢给人留下这种印象,我喜欢让他们停留于此,这让我有安全感,为他们感到安全,也为自己。不要再往前走了,也不能再往前走,蓝天的和绿树的尽头,有着只会出现在戈雅和博斯的画作里的非人之物。


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这样问她时,她正咒骂着因为没有及时拧上盖子而彻底变成一块固体的颜料,


“因为你让我感到害怕。”

出乎意料地,这是她的回答,“你不再让我感到害怕的时候,我就会离开你。”她补充道。


“为什么你会感到害怕?”


“因为你会温柔地吻我,会做好每一件爱人会做的事情,甚至连讨喜的笨拙都有种恰到好处的感觉,这让我觉得你太像一个人类了。哦,亲爱的安东尼,最像人类的往往不是人类……偶尔我抬眼看你,会发现你的眼睛干净得吓人——干净得像是我给你的那幅画像,你在观察我,像在观察一件标本,我突然间觉得害怕,但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你又会笑出来,笑得非常有感染性,我也不知为何会跟着你一起笑。像被迷惑了一样。而且……”


“而且,浪漫真是你的天赋。”

——这是我第二个伴侣补充的,她正准备接受我的求婚戒指,我和她认识在离开第一位伴侣的两年之后,她并不害怕我,我想这可能因为我让自己变得稍微自然了一些,更有可能只因为她不是一位艺术家。


我单膝下跪,准备在站台上向她求婚,然后我们会搭乘列车进行人类的蜜月旅行。

 

“天呐!有人卧轨自杀!”

突然不远处的人群传来慌乱的惊呼声。我收起戒指盒,先于思考地朝嘈杂的方向狂奔而去,跃下站台来到躺在铁轨上的人身边,试图抱起他带他爬上去,动作要快,列车即将进站。


然而当求死者紧抓我的领结,抬脸朝我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时,我却像是被冻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将我扑倒在铁轨上,用他那对我来说几乎不值一提的重量压制住我,我有无数种方法将他推开,至少能搂着他打一个漂亮的滚,可是他垂下眼,咬住了我的嘴唇。

我听到了列车逼近的轰鸣,听到了人群的尖叫,听到了她带着哭腔呼喊我的名字,我骄傲于自己的敏捷自己的爆发力,岁月使我落满灰尘岁月又使我明澈如镜,独行的几十年不过是眨眼之间,而每一秒钟都可以延宕至无限。


我却无法动作。

 

无疑地,“我”死了一次,至少不能再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她似乎并不热衷于人体拼图。


 

“你是疯子吗!”我拎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却咧开嘴回答我说“恭喜你发现了这个秘密”,那腔调矫揉造作,如果他穿着长裙一定会优雅地提起裙摆,向我动人地曲膝。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我在帮助你啊。”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不是想成为人类吗?如果你们结婚了,相处了那么多年她慢慢老去,你的外貌却没有一点变化,你该如何欺瞒下去。”


“……”我陷入沉默,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凑近了我。


“人类是会死的,至少在那位小姐眼里你已经是一个人类了,这是好事啊,如果让她知道你实际上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她该有多难过……咳!”


他成功地激怒了我,我又做了怪物才会做的事情,我让他说不出话,我让他瘫软在地,让他痛苦又让他快乐,他的眼神时而有恃无恐,时而溢满恐惧。这让我困惑。他在离开我之后,为何没有选择逃得远远的、而是一次又一次地回到我身边?


因为他也害怕我吗、害怕他的小怪物?



他了解我,这让我恐慌,早在所有人都觉得我是高纯度的蓝天、暖洋洋的太阳和苍翠的树林时他就一眼暼到了这些事物边界的深渊,他热爱探索未知,所以他在海上消磨了大把岁月,现在海洋不属于他了,他悠闲自在地继续闯入我的树林,沐浴在我的阳光之中,在毫无瑕疵的蓝天之下,凝望那无底的深渊。他一如既往地无所畏惧,我想他觉得,无论是死在海洋还是死在我的深渊,都和最初没有区别。

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他知道我如何费尽心思去克制,去佯装,他知道我从诞生于世开始就被孤立感裹挟,他分明能共情我的孤立感,他分明和我分享着同一份无解的孤独,却要一次又一次阻挠我融入人群之中。

她们说爱我的温柔,我的热情,我轻微的笨拙,我天赋一般的浪漫,尽管我旺盛的精力时常给她们带来困扰,尽管我如观察标本一般观察她们的目光总会让她们感到害怕,但是只要我笑一笑……是的,我温柔又热情,每个人都对我这么说,每个人都喜欢着这样的我,我自己都快对此深信不疑了,我是一个正常的……


“这样真的好吗?”他附耳低语。


“闭嘴!”

而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我第六个人类伴侣手足无措地盯着她捧着一束玫瑰花的完美爱人喝止他臆想中的存在。

我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她摸摸我的眉头问我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休息,然而我合上眼睛却无法坠入安稳的梦乡,我和我被隐藏的深渊对视,目睹过它的人要么被送去了永恒,要么全都离我远去,就连我自己也快慢慢将它忘却,只有他,

只有他想被它再一次吞噬。


你想忘了这一切吗?

我看到他站在床边,浑身是血。我颤抖起来,不为恐惧,却因狂躁,第十个人类伴侣将我搂进怀里,如安慰孩童般轻抚我的背脊。


你的拥抱好温柔,压得我骨头都要断了。

他朝我走来,我抬眼盯着他,如同深渊凝视着凝视它的人,他因为害怕而犹豫着后退了几步,又因为兴奋最终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将她推开,掐住了他的脖子,在她的尖叫声里我拖着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拖出一条如早餐三明治里的番茄酱一般的血迹。外头下着倾盆大雨,我回过头,却不见他的踪迹。


你是如何占有我的。

他又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樱桃树旁,轻轻地抚摸被虫咬烂的树皮。我朝他冲去却被裸露的树根绊倒,跌得满身泥泞。


如何折磨我的。

原来他在楼顶,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又狂奔起来,寂静的夜只有雨水击打铁栏杆的声音和急促的步伐声。我喘着气来到顶楼,冲刺着环顾四周。


他却又消失在了视野里。


惯性让我跪在高楼的边沿,身体前倾,摇摇欲坠。


你这个怪物。

他从身后抱住了我,和我一起面对眼前的万丈深渊。

再一次,又一次,每当我就要虔信自己活成了高纯度的蓝天、暖洋洋的太阳与苍翠的树林时他都会出现。


他挑逗我又激怒我,我让他快乐又让他痛苦,失去大海的探索者乐此不疲,他深爱我,因为深渊永远都会让他感到害怕。


你想要融入他们?你想要战胜破坏的本性和与生俱来的孤立感?很可惜,这一切都是妄念……


是的…这一切都是妄念……


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和你彼此折磨,直到永生的尽头?


来吧,折磨我吧。




*后面的黑体字全是西西听到的葡萄的声音

评论(11)

热度(129)

  1. 共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